松花江,像一架千年古琴,不舍昼夜,嘈嘈切切,铿铿铮铮,弹奏着一首豪迈的歌吟,向着东方,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,义无反顾地奔去!
当年,我站在你的身边,不问你为何滔滔湍流不惜离乡背井;不问你烁烁沧浪为何宁肯碎骨粉身。一个人心中若无一条大江,胸怀何以博大?一个人的激越若不为母亲而歌,何以如九仞之峰屹立于天地之间?于是,我挥起如椽大笔,蘸着我的血液与激情,秉笔长歌,为你——松花江母亲作赋:
大江东去兮,朝沧海泱泱;
悲壮不返兮,阅今古苍苍。
莫测其深,莫眺其广,
挟声威而激荡,壮雄奇以淼茫。
我知道松花江母亲的心事,她逶迤长涉而来,无不是为她的儿女寻找幸福,寻找吉祥,寻找安康!
本来,我的家乡在黄河之滨、泰山脚下。我不知道先祖为何在两百年前,担着日月,顶着星辰,数千里奔波到了这条古称粟末江的松花江畔,流落到一个叫作“小西荒村”的地方落脚。后来我想,先祖们一定是为了避开无法解决温饱的袭扰,追求幸福的夙愿,而不惜忍痛别乡,举家大迁徙。
为何要来到这亘古蛮荒之地?为何要来到这千年流淌的松花江旁?为何要把这家族之根扎在这里?我想,只有日夜奔流不息的大江,才能参透这其间的奥秘?
我和大江第一次谋面,是八岁那年。那年,举世粮荒。十冬腊月,爹赶着马车去江北肇东八里城亲属家“求帮”,我就蜷缩在谷草里,看白毛风卷着大烟炮,天地之间万物皆白。走到冻得嘎嘎脆响的江心,爹不时呼唤着我的乳名,我就马上应答,那是我们约好了的,爹怕我冻死。
第二次见到大江,是我去萧红的故乡呼兰师范学校求学,因为写了一首“反诗”,被开除学籍留用察看。松花江边,呼兰河畔,经常能听到一个青年呜咽的胡琴声,《二泉映月》《江河水》《病中吟》,曲曲都是惆怅歌,似诉平生不得志。或许,这就是我的文学之根形成的宿因。我的文学胎儿的形成、我的文学命运,始终与大江的命运紧密相连。
第三次与大江结缘,是我在地区新闻中心奉调松花江报社,成为一名记者,让我欣喜若狂。八年后,历史再次赋予我机遇,松花江地区和哈尔滨市区划合并,我进入了哈尔滨日报社,社址居然距离松花江仅有百步之近。每天都能看见她的身影,都能听到她的呼吸与歌唱之声。
在这里,我把人生最成熟、最壮阔的日子献给了朝朝暮暮念兹在兹的松花江,以半年之久的“黄金水道行”特别报道行动开篇,以哈尔滨产粮90亿公斤结尾,完成了我最后十五年壮美的新闻生涯。我站在江边高歌一曲:“大江东去狂沙尽,壮士功成酹金杯。红楼百年留刀笔,绿酒半世诗相随。一曲狂歌一腔血,一阕新词一芳菲。一支秃笔一抔泪,一世情怀一座碑。呜呼,铅华洗尽余傲骨,文章已老暮云飞!”
门奎 摄
烈士暮年,壮心不已。当我告老还乡之时,我对着眼前的松花江,深深鞠了一躬,默默地对她说:“为什么我一生为你而歌?为什么每次歌唱都会泪流满面?因为,你是我的母亲河啊!”
龙头采客:王作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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